作者 | 余继超

来源 | 国际金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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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位金融行业高管近日对记者表示，因其隐蔽性，加之缺乏立案打击的标准体系，使得“非法代理维权”“征信修复”等金融黑灰产逐渐成为一个庞大、专业、有组织的灰色产业链。有报告显示，职业化“非法代理维权”从业人员有数十万人。

对此，监管部门、行业协会、金融机构纷纷出手，对征信修复、非法职业代理投诉、反催收联盟等黑灰产发起集群战役。多位金融行业高管认为，金融黑灰产涉及多环节多方面，需要司法、社会、行业等多方协同形成合力，共同整治。一方面要明确代理维权、征信修复等黑灰产的处罚机制，另一方面要建立资源共享、数据互通的联动机制，协同资源、形成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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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黑灰产规模化发展

近年来，非法代理维权、征信修复骗局等金融黑灰产呈多发趋势，已形成完整的黑灰产产业链。金融黑灰产不仅破坏金融生态、危害金融安全，更严重侵害消费者合法权益，扰乱金融市场秩序和社会稳定。

《“非法代理维权”治理调研报告（2023）》显示，职业化“非法代理维权”从业人员有数十万人，而黑产煽动教唆的“非法代理维权”活动参与人员有几百万上千万，造成金融机构财产损失达数百亿元级别。

海尔消费金融总经理张西铭对记者表示，目前，黑灰产发展已经呈现出规模化、专业化、隐蔽性等特点，短时间内根治难度较大。首先，黑灰产公司善于包装、伪造，通常会将其打造成为与正规公司无异的机构，公安机构介入侦查难度升级、周期拉长；其次，目前缺乏惩治黑灰产的专门法律法规，违法犯罪成本较低，导致黑灰产不断滋生，乃至规模越做越大；再次，尽管金融机构屡受其害，但几乎都是单兵作战，无法从行业层面形成有效合力应对。

马上消费金融党委副书记白恒斌告诉记者，当前金融领域黑产滋生主要有几大原因：一是案件法律定性难，国家对金融黑产违法犯罪行为并未出台专门法律法规；二是金融黑产线索收集难，专业金融黑产犯罪团伙有着极强的反侦察意识，犯罪证据往往层层包装、转移，给取证造成极大障碍；三是金融黑产案件启动证据标准要求高，向公安机关报案往往因为缺乏证据而难以开展立案调查；四是打击金融黑产的行业合力尚未形成，黑产打击信息化科技能力非常薄弱，目前取得的黑产打击效果尚不理想。

奇富科技相关负责人也认为，当前，“非法代理维权”“征信修复”等金融黑灰产逐渐成为一个庞大、专业、有组织的灰色产业链，并滋生欺诈、洗钱等违法犯罪行为。该负责人对记者表示：“金融黑灰产无法被遏制的一个重要因素在于其违法违约成本低且非法侵占利益大，加之没有成文的法律法规约束，各地难以形成统一的惩戒机制而影响了打击力度。”

信也科技消费者权益保护委员会相关负责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指出，灰黑产日渐庞大主要由于对不法行为取证困难，金融领域黑灰产又因行业复杂度较高，小团体运作较多，证据链难以掌握，给执法机关增加了较大的执法难度。但中期趋势来看，目前监管部门已意识到黑灰产的社会危害性，行业公司也正积极与执法机关互动汇报，力求建立快速反馈机制，将非法组织的社会危害性降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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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起打击黑灰产战役

面对不断滋生的黑灰产，监管部门、行业协会、金融机构纷纷出手，发起集群战役。

早在去年8月，中国银保监会办公厅就发布通知，指出要严厉打击非法代理黑产。今年7月，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就联合应对黑灰产侵扰工作机制建设等工作提出总体思路和整体计划。近日，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再次发起倡议，呼吁互联网金融领域从业机构站在反黑灰产的第一线。

与此同时，金融机构也纷纷出手，打击黑灰产。奇富科技依靠“奇网”数字化安全解决系统已经为用户提供了超过2500万反诈预警，阻隔超过3.2亿元可能造成的财产损失。2022年全年，招行信用卡实时侦测涉诈资金流动风险交易9万笔，发送交易提醒与风险提示逾38万条。

统计数据显示，自2022年以来，美团已联动全国各地公安机关，协助查办包括电信诈骗、保险诈骗、反催收代理维权等各类金融黑灰产案件77起，协助抓获违法犯罪嫌疑人411名。2023年上半年，海尔消费金融累计向各级各地公安机关提供重大案件线索信息12件，核实各类案件线索26次，协助公安机关抓捕嫌疑人3人。

马上消费已点对点推动25省公安机关受理打击非法代理维权案件201起（刑事案件42起，治安案件159起），截至目前已推动警方打掉3个非法代理维权团伙，累计采取刑事强制措施21人，治安拘留46人，已判决9人。在打击电信网络诈骗上，目前已刑事立案600余起，捣毁各类诈骗窝点20余个，抓获犯罪嫌疑人300余人。在打击贷款诈骗、骗取贷款上，目前已推动各地公安机关抓获此类案件犯罪嫌疑人30余名。

此外，乐信与嘉兴市公安局侦查中心合作，共同打击非法代理维权、非法代理投诉、诈骗、洗钱等金融黑产违法犯罪行为。今年6月底，乐信旗下分期乐还联合湖北武汉警方成功查获一非法代理债闹组织。

“我们目前已在上海、福建、安徽等地联合金融机构，并与属地网警、反诈、扫黑办等执法部门建立动态联络机制，举报相关非法黑灰产特征及组织。在行业规则制定上，也积极配合金融主管部门和行业协会编制相关倡议及标准，力求向主管部门提供更清晰的行业信息。”信也科技消费者权益保护委员会相关负责人认为，整个行业来看，体系化的司法判例系统出现和金融监管规则的明文下发将是打击相关黑灰产行业的重要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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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整治需要合力

监管部门、行业协会、金融机构虽然发起了打击黑灰产的战役，但效果并不理想。要彻底整治金融黑灰产，还需要各方合力。

美团小贷相关负责人表示，将联动有关部门及合作金融机构，利用金融科技手段深化对非法代理维权的分析，主动挖掘线索、提供涉案材料，对非法代理维权形成有效打击，共同抵御金融黑灰产的侵害，助力金融科技行业的健康发展和有序成长。

奇富科技相关负责人表示，金融黑灰产涉及多环节多方面，需要司法、社会、行业等多方协同形成合力，共同整治。第一，同业机构之间要建立黑名单共享机制，发挥行业打击金融领域黑产联盟的作用，共同防范；第二，加强与监管部门之间的联动，希望监管能够给予更多的力量和支持来共同打击恶意投诉的行为；第三，建议加强法律层面的惩治与威慑作用，提升违约违法的成本；第四，共同营造正向的社会信用体系舆论导向，加大对反催收内容的监测与审核力度，以及建立更完善的针对性举报机制。

乐信相关负责人也指出，治理金融黑灰产，最关键是要多管齐下：一是加大对黑灰产的打击力度，严厉打击伪造病例、伪造用户信息、伪造录音胁迫债务公司的行为；二是互联网、社交平台要加大对黑灰产的甄别和打击力度，切断黑灰产组织的流量获客入口；三是金融机构自身要重视，针对恶意投诉尤其是集中性恶意投诉不予受理甚至严厉打击。

白恒斌建议，一是有关部门联动，金融机构积极协助，进一步建立健全打击金融黑产联合协办机制，以打促防，持续对金融黑产等保持高压态势。二是网信部门进一步强化互联网空间管理，对互联网平台中的非法代理维权广告信息进行处置，减少案发量和群众受骗几率。三是政法机关和人大进一步重视金融领域黑产的新型犯罪研究，出台司法解释或者案件侦办指导意见，深化金融黑产打击工作，维护金融行业正常经营秩序。四是在符合《数据安全法》《网络安全法》《个人信息保护法》等相关法律、法规的基础上，运用多方计算隐私技术，建设黑灰产案件线索对碰平台，建立金融机构数据碰撞机制，以科技的力量防范和打击金融领域黑产。

张西铭认为，首先，要从法律法规层面明确代理维权、征信修复等黑灰产的法律责任，明确对此类行为的处罚机制，从根源上加大黑灰产处罚力度；其次，要形成联动机制，对黑灰产形成全域围剿，各环节协同资源、统一发力，建立资源共享、数据互通的沟通机制；再次，金融机构要建立对各类黑灰产活动的监测、预警、防范和处置的能力，一旦发现黑灰产线索，及时保存证据，联动公安机关对违法活动进行调查，以司法手段维护合法权益；最后，金融机构需强化消费者的风险提示和教育，通过典型案例、黑灰产常见骗局等内容，提高公众保护意识，切断黑灰产与消费者的联系。